做个日更党！大噶新年快乐，万事如意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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弹剑徒激昂，
出门悲路穷。
七）
他们沿着溪流前行。
白微微侧过头，双指从杜的手腕捏起，似在省视他的伤势。
杜主动开口：“我没事。”
他在家也没遇到长辈这样的待遇，有些窘，然而是纯然的快乐。
眼睛亮而清，溪水一样的。
“江南薛家这下是一个人都没有了。”
紧贴胸口的文书顿时烙铁一般的烫，杜下意识地摸了摸，声音有些颤抖：“你是说……那两个人，是……”
他之所以这样，倒不是因为害怕，而是震惊。
鼎鼎大名的江南薛家，势力可不仅局于江南这一个落脚地，几代人的筚路蓝缕成就了天下敬重的事业。是少有的庙堂江湖都吃得开的武林世家。
就是这么个他从小便有耳闻的传奇。
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灭了门。
“可你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白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，心想这孩子天性沉稳缜密，倒是个大才。闻言便道：“我不认识他们家的人，但我知道追杀他们的人是谁……看在我们短短几日的交情上，我还是要劝你一句——别淌这浑水。”
“那怎么行！”杜想也不想，“他们死前叫我把这文书交给——”
交给谁呢？
那男人话说到一半就断了气。
“……总之不是那些杀他们的人。”
“那你拿着它又有什么用呢——嫌日子太无聊，喜欢被人追不成？”
“我已经答应人家了。”
“现在死无对证了。”
杜抱胸的动作越来越坚决：“圣人说，人而无信，不知其可。”
白觉得自己碰上的真是牛犊子，这牛脾气也一模一样的：“可你要丢的是命。”
命运的紧逼往往使人品到牵挂的哀愁。杜因之神色微动：“我要是死了，我父母一定会很伤心吧。”
还是恋家的柔软年纪，而惨云愁雾却笼罩在他脸上了。
“可是那些人……不知为了什么恩怨，就杀掉了别人全家，连小孩子都不放过……这样的人，我死也不会向他们妥协的。”他忽而攥拳，狠狠地在空中砸了砸。
过了一会，又恳切地望进白的眼睛里：“若我真遭不幸，你给我父母托一句话吧。”
白发现自己真傻，他这人这么容易被看穿，还逗他做什么。语气也不免染了无奈：“你的圣人还教你说什么了，你全告诉我吧。”
“舍生取义，吾道大也。”
他们相视，一齐落入默契的沉默里。
白这时拍拍他的肩，有很多话要说但好像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，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。
“白虽不才，要保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了。”
声如金石掷地，而人是亮锋的刀。
杜的目光温温地挂在他嘴角，出了神。
那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弧度了，月牙一般、画角声吹寒。
白知道他在看，心里装了只刚长角的小鹿，微微一哂：“况且，我们现在不是‘柳暗花明又一村’了吗？”
“啊？”
何时“转”出来的？
白笑着往前一指——原来在谈话间，他们已渐渐走出了森林。
身侧溪水早脱了他们，自顾自萦回向前、最后悄悄尽于荒原里。
而再往前？——
“便可出关。”
八）
不过出关前他们还要稍作准备：
足够的水和食物。一个恢复体力的夜晚。最重要的是一个向导。
可惜天不遂人愿。
“你们想出关？……唉不是我蒙人……这几天都是天神发怒的日子，谁敢去触死关？”
这已经是他们问的第三个人了。
“什么日子？”小好奇又开始请教了。
“风沙如浪，似神大怒。”
白的脸只冷了一会儿。因为这时他经过一幢高楼，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古怪。
“嗯……老天爷不让人痛快，我们就自己去找乐。”
怎么个乐法呢？
杜只看了一眼，连忙摆手，“不”字还没出口，就被拉了进去。
蒙着薄纱的舞姬将银壶挑在纤指上，为两人满斟了酒。
“你知道好酒要怎么喝吗？”
杜还以为他在问自己，刚抬头，就看他把舞姬拉入怀里。
一只娇软的翠鸟，柔顺地贴在他这梧桐枝上。——许是被他摸到了什么地方，发出脆生生的笑。
白的手从她的裙摆伸进去，口上还是调笑，眼神却冷了下来：“如此美人……真是让人……”
“无福消受。”
杜眼前寒光突然一现，他一惊，下意识跳起身，手便按在了剑柄上，忌惮地打量着。
那两人表面还维持亲密的状态，眼神交汇处却似有风波掀涌。
——她有利器。
杜脑子里乱糟糟的。
可白没有。
他只有血肉之躯，不知用什么挡。
这屋子也古怪得很。外头的喧闹半点都没有透进来——不知是隔音太好，还是，在他们进来之后外面的一切活动都停止了。
这一切，白知道吗？
他要是知道，为什么要闯进来呢？
许多个想法纷纷然撞到一起，像越缠越紧的线。
正沉思间，却瞥见两人忽而分开。
一把精致的小刀被白抛在桌子上。
“客都来了，主人还要躲在帘后吗？”
音散风过，绛色帘幕静静翻动。
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四面八方围来： “许久不见，李兄风采依旧。”
九）
“带路的人这不就找到了。”
走出古怪的高楼时，他们一行人就多了一个。
“其实吧……找向导，不仅要熟路，还要胆子大。”白眼也不眨，“我这个朋友就很够了。”
……你的朋友都是这种用处吗。
孟兄显然也很无奈，理也不理，向杜抱拳。
两人简单地明了身份。
“要孟某带路，自然二话不说。但至少要等到三天后。”
“好。”白拊掌，“不就是三天吗。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掩。”
“那我们先抓紧时间，过杀虎关。”
杀虎关，传说有猛虎坐镇，后被过路英雄手刃，关名因此而来。
“猛虎虽死，但关口后来总是断断续续被悍匪、游兵乃至少数民族把控。民间流传，要过关，必得有三样东西。”赶路途中，孟兄提起话头来。
“什么？”
“一是很多很多的钱。夹道匪徒几百号人，人人都有份，若轮到谁钱发完了，就要不由分说挨上一刀。
二是绝世的武功，尽管过关，无人敢挡。
若都没有，就要把命留下了。”
“倒是很江湖的规矩。”
“可是现在，杀虎关没人了。”旁听的白忽道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你都说是‘江湖’了。胜负盛衰，哪有道理可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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