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念阙影

【李杜近代】风雨如磐(五)

说点查资料的事吧。

我心仪“十里洋场”和“百乐门”的设定,谁知后者是在三十年代才建立的。而我文里的设定是二十年代。

……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旧上海真是迷人啊。二十年代的资料就难找了。

……所以我为什么总是给自己找麻烦。

预定这篇是一万字左右,现在看来大概要超字数很多……为了小伙伴看得方便,增设“风雨如磐”的tag。




正文:

那几日他总不出房门,我也不愿去烦他。每每路过只见紧闭的木门,心里寞寞的。徘徊在他心里筑起的高墙外,没法子近一步,也不舍得离太远。

终于我鼓起勇气进了他的屋,一股沉重的气息立马包围了我身周,泰然中带着压抑。桌前的大窗是洞开着的,些微午风缓缓地流进来、在屋子里也流不动了似的滞着。

我放轻了动作,悄悄摸到最里,挨着书架挑了一本书在手里翻着。

他侧着身躺在床上,闭着眼却不似睡着,终于冉冉地动了动眼皮。

……诗还没有看几首,他已在床沿坐着了,茫然地睁眼望望天色,神色像个迷了路的小孩子、不知何时也不知何处似的。就是有无望的期盼,在渐渐完整了的思绪里也消落了。

“你……”他张了嘴,嘴唇上有千斤压着,终于把颤抖的两片唇瓣压闭合了。

我垂了眼,那一刻不想说什么话,也不想看什么书。

我们一个人看天,一个人看地。分明什么交流也没有,可是心里却深深体切着对方了!

我不由自主地近了前,手拉着他的袖角,下巴挨在他的膝盖上。我这次来原是准备要做安慰人的那一方,在他面前总显得小孩子一样的依赖——我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恨着自己。

这蹩脚的安慰大概让他觉得温暖,他的手指抚了抚我的脸,除了感谢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在里面,我不知道。

过了一会,他拿脚尖碰了碰我的肚子,我怕痒地一缩,抬头见他嘴角已浸渐了笑意,虽然仍是渺茫、也让人心里燃起希望的火光来。

他的莹黑色的眼睛里是那么温柔的水波——云卷云舒,月的清光纵使暂时被掩,没多时又闪烁在水中央了。

偏偏少年总容易生出怀里抱月的美梦来。我因心里渐生了自己也不甚明白的心思,在这样的注视里反而感到脸上发热了,心里深处又为自己的面红感到不好意思,于是更紧地把脸埋在他腿上企图做幼稚的掩饰。

他因而笑我:“这么大个男孩子了,这么黏人!”

我只得嘿嘿闷笑。

 

恰好这时母亲在楼下叫我的声音从墙根底下渗出来。

我半点也不耽搁地下了楼,温顺绵羊一样接受她惯常的数落:

“怎么成日里就跟着那个人,也不干正事了!”

“他呀,是个少爷、是个文人,跟你怎么凑得到一起?你又能落得什么好?……诶,你把这饭送到二楼拐角第一间那个房间里去……”

我如临大赦,忙抱了饭案,临走前还不甘心地辩了一句:“他教我读书呢。”

我本来心里预想着他千般万般好,临到了嘴又不想跟别人分享一般咽了回去。

她果然冷冷地哼了一声,想了想又点头道:“免费教你识得几个字,不学白不学!”

 

我敲了房门,没有人答应,然后莽撞地闯进去了——

这才发现房里原是有人的。

杜若走的时候来的那个女孩子。

面色还是一样的白,坐在窗沿上,往外头懒懒地盼着什么似的。因为知道那不会来,所以连盼也不是很殷勤。

她整个人沉在天光里,脸的下半部分是白花花的、像一个渺远的故事里伊人的影子;至于那郁青的眉眼,更是影子里的影子。

我本可以把饭放了就转身离开,看她这样子,倒是忍不住提醒:“天凉呢,坐在那里要被吹病呢。”

她这才慢慢扭头看我,人是失了自主的人偶被不知名的线牵着,使得动作一滞一滞的。这个世界很多的女孩子都是这样,连笑里也有哀愁。

我没由来地觉得有些伤感,虽然我不清楚她的可怜的命运,但女孩子的命运不是都差不多么?

于是我更放轻了声音道:“你趁热吃饭吧。”

她离开窗边,向我走来,苍白的手搭在桌沿,使我看清她的手腕处的青紫痕迹——那绝不是磕磕碰碰,却是人为的粗暴导致的。这令我不由得“咦”了一声,许多不好的联想在眼前走马观花一样掠过,我惊怒道:“你爹爹打你么?”

我把那日跟她一起来的那个汉子以为是她爹。她爹三天两头总不见人。

她摇摇头,有点惨然地微笑了:“跟你没有什么关系。”

我心里气她这态度,同时悲哀的潮也在悄悄拍打我的心。

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!只得推了门出去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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